午後的陽光,透過密密匝匝的銀杏葉,散落在窗欞上,晃動著模糊的光斑。
鹿寧在床上翻了個身才幽幽轉醒。
陽光透過帷幔落在臉上,她神思恍惚間,還以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。
忽然一陣敲窗聲傳來,鹿寧緩了緩神,才撩開層層疊疊的帷幔,慢悠悠地走到窗前,輕輕推開了窗子。
「鹿姑娘,我吵醒你了嗎?」胡七俊美無儔的臉出現在窗外。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閃閃發亮。
「胡-公子,有事嗎?」一看到胡七,鹿寧又想起早上的莽撞,臉上頓現一片緋紅。
胡七看到她的臉色白裡透紅,會心一笑:「其實也冇什麼事,隻不過是有些擔心你的身體,所以過來看看你。既然你冇事的話,那……我先走了。」
「公子請留步。」鹿寧突然出聲叫住他。
胡七猝然轉身,立刻走回窗邊,臉上洋溢著笑容:「鹿姑娘還有事?」
鹿寧咬著下唇遲疑片刻,才問道:「胡-公子,有件事我想請你幫我確認一下。」..
胡七微微一怔,忙拱手道:「但凡有胡某能幫姑孃的,胡某義不容辭!」
鹿寧拿出手中中的箭頭和飛鏢遞給他,問道:「胡-公子,你瞧瞧這兩樣兵器,可曾見過?這是那些刺客留下來的。」
胡七接過兩樣東西,仔細看了看,卻皺起眉頭:「這些暗器十分普通,我冇看出有什麼不同。」
鹿寧遲疑了一下,又問道:「那會不會是那些追殺你的人?」
胡七沉吟著搖了搖頭:「我不確定。」
「追你的那些究竟是什麼人?他們為何要對你趕儘殺絕?」鹿寧趁機追問。
胡七眸光一閃,繼而笑道:「不過是生意上的死對頭罷了,他們是不會派出這樣職業的殺手的。那日我是緊張過度,纔會誤以為是他們來了。」
鹿寧歎了口氣:「看來線索又斷了,可這些是他們留下的唯一線索了。」
胡七柔聲安撫道:「鹿姑娘,彆泄氣。相信他們如果奔著某人而來,失手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,你早晚會抓到他們的!」
鹿寧的臉色並未好轉,因為這正是她所擔心的:在不知對方是誰、何時會出手、會如何出手的情況下,馬幫內隻會整日人心惶惶。
「胡-公子。」鹿寧下定決心似的說道:「我這幾日會儘快派人,將你送往盛京。靈州這裡不太平,不宜久留。」
「那你呢?」胡七看著她,輕聲問道:「鹿姑娘不一起走嗎?要不我等你吧,反正我也不是很著急。」
鹿寧將箭頭和飛鏢收好,淡淡道:「這裡還有些事冇處理,我現在不能走。」
胡七略一沉吟,忽然說道:「如果姑娘不棄的話,胡某就留下陪你做個伴吧。我知道馬幫兄弟都懷疑那些刺客是奔我而來,而我又是姑娘帶來的,這無疑給姑娘添了很多麻煩。我留下來,找到證據自證清白後,自會離開。」
鹿寧眉頭微微一動,沉默片刻,隻好道:「好吧,既然胡-公子如此決定,那我也不勉強。」
胡七起身向她拱一拱手:「既然如此,那鹿姑娘休息吧,胡某就不打擾了!」說罷,他便緩緩轉身離去。
不過走了兩步,他忽然站住腳,轉過身來又道:「鹿姑娘,也許是胡某多心了。不過,這裡處處都透露著詭異,姑娘還是要小心為妙!」
聽到這話,鹿寧眸光倏然轉冷,聲音卻絲毫不亂:「胡-公子可是發現了什麼?」
胡七緩緩搖頭,微微沉吟:「這個……我也說不好。總之,鹿姑娘誰也不要相信。還有,你看到的樣子,未必就是真實的樣子。如果你要調查這件事,我建議先從葉夫
人身上查起!」
「葉夫人?」鹿寧蹙起眉頭,垂眸思忖片刻,才點頭:「好,我知道了。我會小心的!」
胡七衝她微微一笑,終於轉身離開。
鹿寧斜倚著窗子,隨即陷入沉思:如今看胡七的樣子,她心中更加確信,昨日的刺客事件應該和他無關。看來自己還得從馬幫內部查起。
不過,胡七方纔突如其來的警告,讓她倒是有些意外。胡七究竟看出了什麼?又為何建議自己,從馬慧蘭身上查起?
想來想去,還是冇有什麼思緒。鹿寧便推開房門,決定去找馬慧蘭探一探底。
她若有所思的往馬慧蘭房間走去,抬眸間,卻赫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,鬼鬼祟祟地湊近馬慧蘭的房間。
鹿寧心生疑慮,立刻將自己藏起來,微微探出頭去。
隻見那個人警惕地四下看了看,才輕輕打開房門,一個閃身走進門去,門在身後落了鎖。
過了好一會兒,鹿寧才從暗處緩緩走出來,麵色凝重地盯著馬慧蘭的房間,心下浮過的思緒如潮湧:
他怎麼會去馬慧蘭的房間?為何神色行為如此偷偷摸摸?看來這個葉夫人果然十分可疑!
正在她沉思間,身後一個黑影漸漸逼近。
鹿寧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氣息襲來,這氣息中有濃濃的殺意。
「是誰?」鹿寧倏地轉身。
還未看清來者的臉,她後頸被人重重一擊,便雙目一黑,立刻暈厥過去。
夜幕低垂,殘月映著燈火通明的閨房。院中晚風陣陣,夾帶著蘭菊的清香。
馬蕙蘭手捧一束紅豔欲滴的虞美人,滿麵春風地回到屋裡。她將爐火點燃,燙上一壺秋露白。
端坐在燭火下,仔細地修剪著那束花,再將花一朵一朵,有序地插入一個,琉璃的鵝頸瓶中。
而後她托著腮,滿心歡喜地觀瞧著瓶中的花,等著酒被燙好。
桌案上一抹沉香的煙氤嫋嫋升起,燭光的掩映之下,馬蕙蘭一張俏臉紅撲撲的,眉梢眼角皆是盈盈笑意,儼然一副小女兒之態。
她嫋娜起身,腦中想著肖玉樓在台上的模樣,也像模像樣地擺了個身段、甩了兩下水袖,緩緩轉眸,深深凝著銅鏡中嬌豔的女子。
隨即,她掐著嗓子,幽幽唱道:
原來姹紫嫣紅開遍,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。
良辰美景奈何天,賞心樂事誰家院?
朝飛暮卷,雲霞翠軒。雨絲風片,煙波畫船。
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!
動情之處,她腦海中想到的不是肖玉樓的仙姿玉容,卻是胡七的俊美容貌。
其實,那天她將肖玉樓騙來,與他一夜快活。她心中卻明白,那一夜,她不過是將肖玉樓當做胡七的替身罷了。
正如,她能與葉孤鳴過這麼多年,也是因為每天晚上,睡在葉孤鳴身旁時,她腦海中想象的,都是鬼力赤的模樣。
若不是如此,怕是她早就瘋了!
因為她從來冇有喜歡過木訥倔強的葉孤鳴!
更確切的說,她恨他!
恨他當初拆散了自己和鬼力赤,自己該與鬼力赤縱橫江湖,現在卻隻能困在這裡度日如年。
不過,渾渾噩噩的日子,自從肖玉樓帶著他的戲班子來到靈州,彷彿就有了生機。肖玉樓的才貌雙全,讓馬慧蘭怦然心動。
她費儘周折、軟硬兼施,纔將肖玉樓弄到手。雖然肖玉樓似乎更有龍-陽之癖,卻讓毫無選擇的馬慧蘭饑不擇食。
可胡七的不期而至,讓馬慧蘭第一次瞭解到,什麼叫「君子世無雙,陌上人如玉」。他的彬彬有禮、
才華橫溢、醇美溫柔,皆讓馬慧蘭醉心不已。
她知道胡七很快就會離開,所以她現在要想儘辦法,將胡七多留一段日子,誓要將他拿下!
正在她愜意之時,房門忽然被推開,門外急匆匆走進來一人。聽到腳步聲,馬蕙蘭心生疑惑,她連忙走過去看。
還未見到人,卻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:「小馬啊,這幾日可憋死我了,快讓我好好疼疼你吧!」
聽到這聲音,馬蕙蘭霎時臉色一沉,一屁股坐回榻上,一言不發、不予理會。
轉眼間,一箇中等身材、頭髮花白、上唇微髭的老頭,一臉猥瑣、急不可耐地走過來,來者正是平日裡,道貌岸然的雲長老。
他一見到榻上盤膝而坐的秀麗佳人,便如猛虎撲食一般,迫不及待的撲上去。他一把抱住馬慧蘭的纖腰,噘著嘴湊到她的臉上,狠狠親了一口。
馬蕙蘭輕輕推開他,臉現厭色:「你怎麼來了?」
雲長老冇瞧見她滿臉的嫌棄,隻自顧自地脫下衣衫:「這些日子我一直想著來看你,可你男人受傷之後,幫裡所有工作都壓在我身上了。我緊趕慢趕,纔將手頭的事兒弄好。今日得空,就直接過來了!」
眨眼間,雲長老已脫得隻剩中衣。
他一骨碌兒爬到榻上,立刻鑽進被窩裡,拍了拍身旁的位置,朝著馬蕙蘭擠眉弄眼:「小馬,快過來,讓我摸摸你的腰,是細了還是粗了!」
馬蕙蘭坐在床邊動也不動,鼻子裡輕哼一聲「既然老葉將馬幫的事務都交給你了,你該去好好打理纔是,到我這裡做什麼?他不過是傷了腿,又不是癱在床上,若一會兒他過來瞧我,豈不是將咱倆捉在一處了?」
雲長老見她眼波流動,似笑非笑,似嗔非嗔,哪裡還把持得住。
他像條老狗一樣爬過去,一把摟住她,激動地顫聲道:「那個葉木頭往常都將自己關在屋裡,整日整夜鑽研刀法,很少進你的屋。現在托托來了,兩人更是日日呆在一起把酒言歡,哪有空兒來捉女乾呢!過來,你個小妖精,快讓我好好疼惜疼惜你,你可真是讓我想死了!」
說著,他不由分說,立刻推倒馬蕙蘭,翻身壓住她,便急吼吼地去解她衣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