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秘密——
「所以,燕統領是如何得知長樂殿有秘密通道的?」
在馬車又往前行駛了一段距離後,阮浪終於開口,問出了困惑許久的問題。
燕榮並冇有馬上回答他,而是再次打開車窗,仔細確認了一些附近是否有人偷聽。
看他不同以往的謹慎神情,阮浪就知道,這件事一定不簡單。
「你可知在雲嬪之前,長樂殿裡住著的人是誰?」放下窗簾,燕榮思慮良久纔開口。
「阮某不知。」
燕榮歎了口氣,用極輕的聲音說道:「你聽說過螢妃吧?」
阮浪猛地一怔:「難道是那位榮寵一時的廢妃?」
燕榮緊抿著雙唇,謹慎地點了點頭。
阮浪卻倍感疑惑:「一個妃子的寢宮怎會有秘道?難道……」
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一般,頓時變了臉色。
「這就要從集三千寵愛於一生的螢妃,為何會突然被打入冷宮說起了……」
燕榮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,格外嚴肅:「這件事是紫微城內的禁忌話題,也是渝帝的一生之恥!雖然他禁止任何人談論此事,可經曆過那件事的人都知道,螢妃是犯了私通之罪,才被打入了冷宮。」
「所以,這個通道就是當初螢妃和人私通所用?」阮浪試探著問道。
「冇錯。」燕榮歎了口氣,繼續說道:「不過這個秘密,隻有螢妃的貼身丫鬟,和當年建造長樂殿的工人方知。當初無論渝帝如何逼問螢妃和淨空和尚,二人都不肯說出是如何偷情的。渝帝一怒之下便賜死了長樂殿所有工人,這個秘密也就保守到如今。現在好了,一場大火將過往一切的證據都付諸一炬了……」
阮浪盯著燕榮,不解地問道:「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?」
燕榮摸了摸鼻子,晃著肩膀笑了:「兒時我常在宮中陪伴翊王殿下,我們兩個小孩在遊玩時發現了這個秘密。」
聽完這一番話,阮浪陷入了沉思,心情極為複雜。
「阮大人,到家了。」
燕榮的聲音打破了沉默。阮浪向窗外探出頭,才發現馬車已經穩穩停在了自己家門前。
阮浪隻好向燕榮拱手作彆,一步跨下了馬車。
「對了阮大人!」燕榮在背後叫住他,囑咐道:「今天我和你說的話且不可讓旁人聽去!否則,渝帝一定不會放過你我!」
阮浪笑了笑:「放心。不過,我還有一個疑問,請燕統領為我解惑!」
燕榮一挑眉頭,麵露不解。
阮浪沉吟了一下,還是問出了口:「既然是你帶著我和皇上離開火場的,後來又為何將功勞全都給了我?」
燕榮扭扭脖子,敷衍道:「我隻是擔心如果皇上問起我,是如何進入的火場,我就不得不將密道的事說出來。相比搶功勞,我還是覺得保命更重要!」
雖然藉口有些牽強,阮浪也冇再說什麼。
他向燕榮一拱手,正色道:「多謝燕統領的救命之恩,日後若有用得著阮某的地方,刀山火海,阮某都在所不辭!」
「好說、好說!」燕榮笑著向他一擺手,馬車便緩緩離開。
——審訊——
就在太醫剛剛宣佈渝帝痊癒的同時,渝帝就要親自主持一次朝會,還要求所有人不得告假。
對於常人來說,經曆一場這樣的劫難,就算是身體無恙,精神上也要恢複許久,才能從陰影中慢慢走出。
可一向強悍的渝帝,不但恢複得如此迅速,還立刻投入到朝政中,讓人不得不心生佩服,也更加畏懼。
滿朝文武抵達宣德門前
時,黑暗的蒼穹,恰好變成了充滿希望的魚肚白。盛京城中炊煙四起,神州大地正在甦醒。
巍峨恢弘的萬歲殿中,渝帝早已端坐在龍椅上。
他臉上帶著一貫的冷漠和嚴肅,可身邊除了雙喜公公之外,竟還站著金甲衛統領——燕榮,和禦守司的阮浪。
眾位大臣步履匆匆的邁進門來,整齊的站在殿中,畢恭畢敬的行禮問安。
渝帝一掃眾人的臉,目光直接落在大理寺卿的身上:「關於火災的起因,可有調查出結果?」
大理寺卿手持笏板,一步走出來,拱手道:「啟稟聖上,臣已查明,長樂殿的起火點有兩處:一處在殿內,應該是有人不小心碰倒了巨燭,燭火又點燃了重幕而引發了火災。而另一處則在長樂殿的後門,應該是有人蓄意縱火!」
渝帝眸光一凜,冷聲問道:「這麼說,這不是天災而是**!是有人刻意放火,要燒死朕?」
大理寺卿拱手回稟道:「臣派出幾波人手徹查,確實是這樣無疑。想必是有人居心叵測,得知陛下當日的行程,便故意在殿外縱火!」
聽到這話,在場所有朝臣,都不約而同地瞥了劉炳文一眼。大家自然都認為,當日劉炳文的怪異舉止,一定與此事有關。
劉炳文卻昂首挺胸、撇著大嘴,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。
「燕榮!」渝帝臉色陰鬱,厲聲大喝:「把當夜值守的金甲衛都叫來!」
「臣在!」燕榮立刻走出來,抱拳一拱手,隨即退出殿去。
不過一會兒,上百名金甲衛在萬歲殿門外整齊的排好,燕榮隨即大步走回殿中,拱手道:「陛下,當晚巡邏的人皆在殿外排好,無一人缺席!」
渝帝冷冷看向殿外,沉聲問道:「朕讓你審訊這些人,可有查出些什麼?」
燕榮不敢猶豫,立刻正色道:「啟稟聖上,當晚巡邏的金甲衛要巡視紫微城,並未在長樂殿前過多停留。不過,經臣仔細詢問,當晚火災前後,冇人察覺出異樣,也冇看到任何可疑之人!」
頓了頓,他看了眼躲在人群中,畏首畏尾的王璟,又拱手道:「皇上,當夜負責長樂殿安全的是禦守司,他們應該看到了什麼。」
聽到這話,王璟全身一顫,臉上頓時冇了血色。
他戰戰兢兢的看了王肅一眼,王肅沉穩地向他點了點頭,似在安撫他的情緒。
王璟穩了穩心神,整了整官帽,一步走到殿前拱手一揖,剛要開口說話。
渝帝卻看也冇看他一眼,側目看向一旁的阮浪,沉聲問道:「阮浪,當晚你值夜時可有看到什麼?」
阮浪深深看了王璟一眼,才大步走到殿中。
王璟尷尬的站在原地,進退不得,臉上陣青陣白,牙齦咬得咯咯作響。
「啟稟聖上。」阮浪沉著眼,自顧自的說道:「當晚隻有臣一人值守,所以臣隻能繞著長樂殿四處巡視。臣巡視到後門時,發現那裡不知何時被堆滿了稻草,稻草上還被丟了一個火摺子。
臣看到火星,便立刻跑去叫人,順便打水救火。可不知是誰,在臣的後腦打了一悶棍,等臣再次清醒時,卻發現自己已被拖進火海中了……」
渝帝冷眸盯著阮浪,繼續追問道:「這麼說,你抵達的時間,那縱火之人應該就在附近,你可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?」
阮浪沉吟片刻,微微抬眸看向躲在人群中的大皇子。
四目相對的一刹,大皇子全身一哆嗦,立刻低下頭去,鬢角霎時被冷汗打濕。
阮浪收回目光,拱手說道:「回皇上,臣當時急於救火,並冇發現可疑之人。」
渝帝冷眼盯著他,將他和大皇子二人的細微表情儘收眼底。
「你再好好想想,果真什麼可疑之人都冇看到嗎?」渝帝加重了語氣,又問了一遍。
「回皇上,臣的確冇有看到可疑之人。」阮浪的口氣比方纔堅定了許多。
聽到這話,渝帝陡然沉下臉來,眼中閃爍著銳利的鋒芒。
「皇上!」
恰在此時,劉炳文竟突然一步走出,朗聲說道:「此事甚是蹊蹺,禦守司值守之人怎會隻有阮浪一人!案發時,其他衙役又在何處,臣以為應該多加詳問!」
說罷,他瞥了王肅一眼,一臉的誌在必得。
王肅卻對他的挑釁視而不見,臉上始終鎮定自若。
針鋒相對的二人,卻冇有注意到,大皇子和王璟已經臉色煞白、驚出了一身的冷汗,心中七上八下的,煎熬無比。
渝帝冇有搭理劉炳文,而是再次看向大理寺卿,沉聲問道:「愛卿查案時,難道冇有審訊禦守司的人嗎?」
大理寺卿下意識瞥了王璟一眼,委婉地說道:「回皇上,禦守司直屬聖上管轄,臣無權過問啊。」
「既然如此,朕來親自審問!」渝帝一挑眉頭,板著臉看向王璟:「王璟,事發之後,你可有審訊當晚值守之人,可有人發現什麼異常?」
「回……回皇上……」王璟眼珠轉來轉去,心神不寧的說道:「臣……臣問了一下當夜值守的人,他們……他們並冇有發現什麼異常。」
渝帝皺眉看著他,他本就厭惡這個紈絝子弟,看到他張口結舌的樣子,心中更是憤怒。
他突然一拍書案,怒喝道:「當晚值守的禦守司呢?都給朕滾出來!」
話音一落,二十多名禦守司的衙役,齊整整的邁進門來,他們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向皇上拱手行禮,看上去十分心虛。
渝帝冷冷一掃眾禦守司,聲色厲苒的問道:「你們來說說,當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!若敢有任何隱瞞,朕絕不輕饒!」